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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喻准又请假了。 理由是身体不适。 语文老师是个更年期妇女,脾气阴晴不定。哪怕陈喻准成绩再好,老是挑在她的课上请假,她也觉得自己的权威被挑战,心里刺挠得慌。 她跟陈荔湾的班主任发牢sao抗议,这个小孩三番五次请假,是不满意她这门课,还是不满意她这个语文老师,再这样下去,她就申请换班了。 班主任原本对陈喻准的“任性妄为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反正他也悟出来了,陈喻准这孩子听不听课都是稳拿第一,来上课也是走走过场,再说他不打架不斗殴,偶尔请个假也没什么。 优等生的优待正在于此。 虽说如此,班主任的责任和义务还在于平衡教师与学生之间的关系,他心里这么想,嘴上不能这么说,语文老师的面子不得不给。于是陈荔湾被召唤到办公室,班主任让她放了学去打探一下陈喻准究竟是真生病,还是故意逃课。 陈荔湾是语文课代表,又是走读生,没有人比她更合适。 她按着班主任给的地址,从手机里搜了,公交车转两次还要再走1.9km,她想想还是骑自行车去了,不然明天早上上课不方便。 陈荔湾快到的时候才明白他家为什么还要步行那么久,因为是在别墅区。 一排排独栋别墅从她的视野里倒退,她从道路那里的方向标找到了他的家。 摁了门铃,等了几分钟没人应答,陈荔湾又摁了一次,这次等的时间更久,还是寂静无声。 陈荔湾没有他的电话。 她不报希望地推了一下看起来稳如磐石的门,没想到“吱呀”一声,门开了个小缝。 竟然是开的。 这样擅自进别人的家当然不好,陈荔湾催眠自己是老班交的任务,她把自行车推到路旁边靠着别墅外墙,上了锁,把前框里放着的水果拎了起来。 万一他父母在家,她拎着水果也像样一些。 院子里并不像她想的那样繁华,她以为至少会有花或者其他点缀的东西,实际上一眼望去只有覆盖着的草坪,中间一条鹅卵石铺成的路。 陈喻准的车静静停靠在院子里。 陈荔湾的心扑通扑通跳,把手里拎的水果换到左手,擦了擦手心的汗,她用右手摁响了门铃。 还是没人作答。 陈荔湾效仿了一下刚才推开大门的动作,这次没那么幸运,门是锁好的。 一层的窗户没拉窗帘,她看了下客厅,空无一人。恐怕是真的不在家了,陈荔湾返回到门口又等了会,打算离开。 门在此刻响了一下,有人从里面打开门。 正是陈喻准。 看清他的瞬间,陈荔湾一下子红了脸。 他身上还散发着沐浴过后的湿润香味,脖子上搭着一条毛巾,完全遮不住他裸着的上半身。 他并不是她想象的那样瘦,反之,他肩膀宽阔,腹肌明显。擦着头发的手臂有健身痕迹的线条。 她的眼光躲闪不及,就被他捉住了: “你是谁?” 陌生冷淡的语气,他是真的完全不认识她。 也正常,陈荔湾在班里从来没跟他对上眼,也从来没跟他说过话,她的存在本来对他而言就像是空气。 “我跟你是一个班的,我是……咱们班的语文课代表。” 语文课代表。 陈喻准好看的眉峰皱了一下,是一个思考的动作,他调动起了唯一有关于她的记忆。 这点记忆来自于班上的男生,有一次他听到他们在讨论哪个女生好看,哪个女生丑,这个语文课代表就排在丑女榜的前三名。 那个排名次的男生给出的理由如下: 又高又壮的坦克,看见她走路就觉得费劲,两条腿跟大象有的一拼,是怎么把自己吃那么肥的。 他当时只觉得无聊。 “有事么?” 他的眉峰展开了,思考结束。也没想着去穿衣服,就这样赤条条地展示着介于男孩和男人之间的完美躯体。 “班主任说你请假了,让我过来看看你是不是生病了。” 显而易见,他不仅没生病,他身体好得很。 这样也不用陈喻准多说什么了,陈荔湾说了句“打扰了,再见”,转身想走,想想还是把手上的水果递给他了。 “以为你生病了,买了点橙子,补充维C的。你要吗?” 不出意外陈喻准会像对待其他女生一样把她当空气。这是陈荔湾预先就设想好的,她说完就低下头看着脚尖,帆布鞋上的鞋面上沾了点泥土。 出乎意料,手上一轻。 她惊讶地抬头,听见他轻声的一句“谢谢”。 很轻的一句,如果不是看见他嘴唇动了,陈荔湾还以为听错了。 他已经关上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