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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返过身来,大咧咧揉一揉罗浮春的头发,称赞一声:“乖。”这一幕落在众人眼里,就连什么都不清楚的海净都觉得罗浮春甚是可怜,被他师父诓得眼泪汪汪,到头来还要感激涕零。一旁的如一不言不语,权当把封如故抱上来的不是自己,只将海净那柄剑端平细看。看了一会儿,他把剑凌空抛至海净怀里,还附赠了一张纸条。“沾了魔气,不干净。将上面的秽物除了去。”如一自出生起受魔道所害,对魔道不存任何好感。倚在床上的封如故远远看了字条一眼,也不知他看没看清上头的内容,他只是微微笑了笑,看不出什么特殊的情绪来。对海净来说,他一觉睡醒,日上三竿,还没来得及拾掇自己,便见众人气氛古怪,似乎发生了什么紧要的大事。但如一既然吩咐他做事,海净也不敢多言,安安静静蹲在房间一角,无声诵念佛偈,以驱散剑上魔气,同时竖起一双耳朵,想把一切弄个明白。众人心中都有无数问题要问,只是封如故身上伤疤太过骇人,哪怕是最心大的罗浮春也不敢轻易就此事发问,一时间,房内寂静一片。还是桑落久率先提问:“师父,幕后主使是魔道之人吗?”封如故叼着烟嘴,含糊道:“也许吧。”这回答语焉不详,但罗浮春早已一心认定了:“剑染魔气,当然和魔道有关!那些魔道果真是贼心不死,直到现在还阴魂不散地缠着师父!”罗浮春颇替封如故愤愤不平,桑落久也难得认同师兄的判断:“当初在‘遗世’,师父杀了他们不少人,魔道之人恨师父入骨,设下这连环毒计,逼师父出山,也是合情合理。”随着烟气的进出,封如故的嘴唇回了些血。殷红的唇一张一合,只顾着吞云吐雾,却不讲话。罗浮春深以为然,但仍有一事不解。他转向封如故:“师父,您要我们离开,好诱那幕后之人出手对付您,大可以事前跟我们说清楚啊,何必连我们一起骗?”“事先跟你们说清楚?”封如故似笑非笑,“落久我信得过,若是事先告诉你,你和大师好意思像刚才那样欺负我?”“欺负”两字一出,罗浮春一张脸瞬间涨得通红,如一也神情不自然地偏开脸。“那人心思周密,极有可能在暗中窥探。”娴熟地对小辈撒娇过后,封如故又正经了起来,“事先告诉你们,万一被他看出我们事先串谋,他便不会现身,那我不就白设这一局了?”桑落久替窘迫的师兄岔开话题:“师父已见到那幕后之人了?”“没有。”封如故说,“他也派了旁人来。……所以我猜得没错,他果是心思周密之人,且惯使阳谋。”罗浮春犹自红着一张脸,不服地嘟囔道:“藏头露尾,暗地杀人,算什么阳谋?”封如故看着自家的傻徒弟,打算教一教他:“我问你,幕后黑手总共杀了一十六人,还杀了文三小姐,目的是什么?”罗浮春想了想:“是为了让师父下山。”“是,他的目的是什么,连你都能看出来。但我难道能不下山吗?”罗浮春张口结舌。……幕后主谋,用十五具尸身和一颗头颅,构成一个巨大的“封”字血笔,且以师父未婚妻头颅作为血笔终结,显然是指向师父的。如果师父不亲自下山抓住此贼,那么受害门派定然会倒逼上风陵山,逼师父给道门佛门一个交代。是以,师父才不得不在众人发难前就主动下山,避其言锋。封如故继续循循善诱:“你再想,我们为什么来到米脂山脚下的古城调查寒山寺僧人遇害之事?为什么不先去别的地方调查?”这么简单的事情,罗浮春之前从未想过,细细想来,才倒抽了一口冷气。——因为那人做得太干净,除了唐刀之外,他们根本找不出杀人者的线索。而留在文三小姐陈尸的树下、特产于米脂山中的榉树叶,便是他们唯一的线索。因此,他们才按着幕后之人的指示,找到了古城中来。封如故顺势点拨他:“与我们同行的还有如一大师。如一大师是寒山寺人,而寒山寺的僧人,好巧不巧,就在榉树林中遇害。所以……”罗浮春总算明白了过来,接上了话:“如一大师是护寺之僧,身负调查寒山寺僧人被杀一事的责任,如果找到与遇害僧人相关的蛛丝马迹,是一定会选择先来古城的!”如一看封如故一眼。以他区区居士身份,根本不配“如一大师”这一尊称。封如故一口一个大师,分明是调侃于他,谁想他这样称呼,竟把罗浮春也给带跑了。那边厢,罗浮春说着说着,又觉得不对劲起来:“师父,不通,不通。”封如故:“哪里不通?”罗浮春:“一开始,您要下山,是师伯写信叫如一大师来保护您的。那幕后黑手怎么算得到如一大师会与我们同行?”封如故反问:“怎么算不到呢?”罗浮春一头雾水。封如故轻描淡写道:“我在魔道中结怨甚多,师兄不会放心我一人下山。可他要掌管风陵事务,不能分·身;燕师妹又下山调查风陵弟子身亡之事,不在山中,所以,他自当求助能信得过的人。因此……”罗浮春看向如一,继而心头密密麻麻地泛起寒意来。“如此说来……”他喃喃道,“那个主使之人,对风陵事务也很是了解……”罗浮春心头有如惊涛骇浪,风云翻搅,相比之下,封如故倒是反应平平,明显是早就看透了幕后之人一步步的筹划。“明明知道他要做什么,却避不过,躲不开,一步步都落入他的算计,这便算是阳谋。”封如故照他眉心拍了一记,“傻小子,学着点儿。”“但他还是打不过师父!”罗浮春发了一阵冷汗,又莫名骄傲地挺起了胸膛,“那人想借着我们都不在的时候暗害师父,不还是被师父赶走了?!”封如故扶额片刻:“滚滚滚,我真是对牛弹琴,下次讲谋略,我只带着落久便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