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伙计扛着猪头从他身边经过,看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,不由出声叫醒他:“老板,你没事切砧板呢?”庄崇澜晃神,低头看了眼自家被菜刀划出痕迹的砧板,忙放下刀,轻咳了两下,瞪向伙计:“你傻站着做什么?赶紧把rou拉出去!”“啧。”伙计撇撇嘴,扬了扬手里的猪rou,问他,“老板,猪脑要不要留下来?”“猪脑?”庄崇澜不解地重复一遍。“对啊,留给您补补脑袋。”伙计说完,怕他生气,赶忙溜出了rou铺。而庄崇澜叹了口气,摸着衣兜里的药膏,见初阳在云雾氤氲中若隐若现,心底莫名有些怅然,又带了几分紧张。那人额上有伤。想来也是上回摔倒在地,擦破了皮。昨天见面之后,庄崇澜回家时便绕着远路到村尾大夫家讨了瓶药膏,想着再见时送给那人,不料今日恰逢集市,他待会儿还要带着伙计们赶集,对方再不来,他们就要错过。当然,庄崇澜还有些犹豫。男女授受不亲,擅自送人药膏,恐怕人家姑娘误会。不等他细想,一道刺耳的轱辘声却打断了他的思绪。徐光头一次拉牛车,技术不够娴熟,左拐右拐,就差点翻进泥沟。幸好牛车上只放有几桶枇杷,磕磕撞撞也只是偶尔滚落出来几颗,并没有什么大问题。徐辞远远的跟在牛车后头,手里拿着一根糖葫芦,看徐光被牛拽着跑,不住连连叹气。正是果实成熟的季节,徐光提议到集市上售卖枇杷。徐员外心想儿子长这么大还没接触过生意,便让他跟着徐光出门学习,哪晓得徐光也是个半吊子,牛车不会拉也罢,秤都不会看。庄崇澜就在门口,远远看见了徐辞,一时间也忘记放下手中的菜刀,几步跑到了他跟前。徐辞今天穿得朴素,上身是印有暗纹的短袄,下面则是一袭浅绿长裙。光是看他快走在乡间小道,裙摆被微风带起一角,就能感觉到几许清凉。庄崇澜赶紧挪开眼神,想要走近却被徐光先一步拦了下来。“喂,你想干嘛啊?”徐光拉牛挡在徐辞面前,望着庄崇澜手里磨得反光的菜刀,有些戒备。“我……”庄崇澜这才发觉不妥,忙把菜刀扔给身后的伙计,可转头对上徐辞,又是一阵语塞。“早上好!”徐辞从徐光背后探出脑袋,挥了挥手里的糖葫芦,与他打了个招呼。庄崇澜愣怔,寻思着自己的长相凶狠,登时扯出一个生硬的笑容对他道:“你好。”“我本来给你留了枣糕,可是我昨晚突然肚子饿,就把点心吃了个精光。”徐辞咬着唇,伸手递过手里的糖葫芦,“请你吃这个好嘛?”反正都是酸甜口味儿,山楂和枣儿也没有太大区别。庄崇澜对枣糕的兴致本来就不高,换成其他也无妨。于是,他就着徐辞的手,低下头,一口咬掉两颗山楂,算是捧场。徐光就隔在他们中间,侧目看到两人举止亲昵,徒然有种自己太过多余的错觉。瞧见rou铺前摆着一辆装满猪rou的马车,徐辞多嘴问了一句,得知庄崇澜也要到集市上卖猪rou后,干脆叫徐光把牛车交给经验丰富的卖猪rou伙计,与他们一块上路。庄崇澜手里还紧紧捏着药膏,默默低头跟在徐辞身后,一直到城里闹市才恍惚过来。卖果的统共就徐家表兄弟二人,猪rou铺的伙计心想送佛送到西,放下牛车又准备把装满枇杷的木桶搬下来,可还没动作,他们就被徐辞挤开到了一旁。徐辞从前体质虚弱,怕病痛缠身,疗养好身子后一直勤加锻炼,每日早上都会举铁跑步练晨功,力气自然不小。就在几个伙计傻眼之际,他已经来回搬了好几桶枇杷,就差摆在车里最大的一桶。庄崇澜不敢直视徐辞的脸蛋,只低着头,见他一双大于常人的绣花鞋频频出现在眼前,终于明白村里的姑娘家为何如此娇弱,原来是因为脚太玲珑小巧。想到这里,他又忍不住感慨自己日后一定要娶房脚大的媳妇儿,免得到时连猪仔都抱不动……最后的一桶枇杷有些重量。徐辞抱着桶还没走两步,就重心不稳,一个踉跄朝地上栽去。庄崇澜一直偷瞄着徐辞,看到他脚步忙乱,立刻用手接住他手里的木桶,然后揽过他的腰,直接朝自己怀里带。徐辞有些发愣,一如初见的那天,心跳得飞快。他舔了舔唇,猜想着自己的动作应该刚好撞上他的下巴,便没有刻意收力,借势靠了过去。哪想庄崇澜及时反应过来,唯恐自己不经意间轻薄了别人家的姑娘,赶快梗着脖子朝后缩了缩,只让徐辞的脸重重地磕在他的胸膛。庄崇澜的骨头硬,撞上去和地面没有差别。徐辞红着眼从他怀里挣脱,摸了摸自己发痛的鼻尖,眼里带有一丝怨念。他肯定不喜欢我吧。徐辞抿了抿嘴,回想起庄崇澜刚才躲避的动作,心里有点儿受伤,原来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。庄崇澜却不知徐辞心中所想,殷勤地帮忙摆好果摊,回头却发现徐辞蹲在老牛旁边,暗自生着闷气。不给庄崇澜上前询问的机会,徐光就挡住了他的视线,感激道:“多谢你了啊老兄!”“不必客气。”庄崇澜僵硬地点点头,眼神却不自觉地瞟向旁边的小人儿。一整个上午,徐辞都没再和庄崇澜说话。庄崇澜倒是想要搭话,奈何他嘴笨,又闹不清到底哪里招惹到了徐辞,直到收摊都还没憋出半个字来。回时依然是两辆牛车。徐辞走得缓慢,庄崇澜走得更慢。他用力挠着头,思来想去还是没弄明白。现下药没送出去,人也不搭理自己,肯定